我的儿子

今天送上一首罗大佑的《家》，这是罗大佑编曲最精致最细腻的歌。

我的儿子

很久没有写过关于度度的文字了。今晚在阅读尹建莉的《好妈妈胜过好老师2：自由的孩子最自觉》，读到感人处，突然感到我愧对儿子，而且已经一年了。这一年多以来，我在度度身边的日子少之又少，实在对不起这个小生命。他在老家，我在县城，相隔几十公里。周末和假期，我驱车回去，才能见到一面。每一次度度看到我时，都兴高采烈蹦蹦跳跳起来，接下来的一两天，时刻不肯离开我，度度严重缺乏安全感。

最近的一次回家，是国庆节前的那个星期五上午，那天早上，我上完了两节课，在班上宣讲了放假通知，布置好了相关事宜，就直接驱车回去了。回到老家门口，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。家里静悄悄的，没人在家，我躺在睡椅里休息。突然间，度度一下子抱住我的大腿，嬉皮笑脸，高兴得不成样子。我问他：“度度你怎么知道爸爸回来了？”他笑着回答：“度度听到爸爸的摩托车声音。”我又问：“度度刚才在哪里玩？”他不知道怎么说那个地方，换了一种方式回答说：“我和阿婆在志豪哥哥家里玩。”他所说的志豪哥哥的家就在公路边，所以他听到了我的摩托车声音。他能分辨细微的声音，这是小孩子特有的功能。

每个小孩子都是可爱的、善良的、聪明的，单纯的，值得我们父母去呵护。转眼间，度度还差五个月也将近三岁了，时间过得真快。记得周国平在他的书里写道：即使不当作家，也会为自己的女儿写一本书，作为成年礼物送给她纪念。以前我坚持了一段时间写日记，大概写了十万字，但后来由于种种复杂的原因，落下了，如今痛悔自己的轻易放弃。放弃，那是一种怎样的哀痛。此时此刻，我要将我还能想起的事情写出来，以免未来又心生后悔之意。

度度的语言能力挺好，似乎有点语言天赋。白天，他跟着阿婆，还有堂哥他们玩，讲家乡话。晚上，他妈妈下班回来了，就跟妈妈讲普通话。周末我回老家也跟他讲普通话。他能在家乡话和普通话两者之间自由转换，甚至有时候还可以相互翻译。他的堂哥只会讲家乡话，有时候度度妈妈和他堂哥讲普通话，他堂哥听不明白，度度就在旁边当翻译了。上个学期，听他妈妈说，度度从晚上七点一直和她讲话讲到九点，中间不停止。墙壁上粘着一只壁虎，他可以描述几分钟。看见一只蟑螂在房间里出没，他也可以讲述几分钟。甚至对着空调，他亦可以不间断地说上几分钟，简直就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，搞得他妈妈接招不住。他的记忆力也挺好，似乎也有点天赋。同样一本动物书，大概有二十多个动物，他看一两次就能够完全记住了，不管怎样打乱顺序，他都能准确说出来。相反，他的堂哥却不行，我看一两次也还不能准确记住。有一次，我在教他的堂哥认动物，度度也在旁边，他实在忍受不了，时不时要过来“指导”他的堂哥。最近的一次，我带他去村子的小卖部买零食，一路上，他不停地说，见到他不认识的事物，他就问：“爸爸，这是什么？”他的好奇心极其强烈，对这个世界充满新奇感。我是寡言少语的人，有人就觉得奇怪了，怎么你的儿子那么多话？实际上，我不讲话，但我的思维在高速地运转，不表达出来而已。度度讲话过多，可能是因为太孤独了。

一年前，我们就到街上买了两辆勾机和三轮单车，他和堂哥各一辆。两辆勾机的外形和颜色，完全一样，凭肉眼我无法分辨出来。但是度度能够分辨。他们经常开着勾机到家门前的公路边玩耍，勾石头、勾泥沙、勾树叶。最后还要装石头和泥沙运回家，倒在门庭的过道里，每一次都遭受到他们阿婆的恶骂。那两辆单车的颜色不同，这倒是没什么争执的。在家门前的水泥空地上，他们经常骑着单车，你追我赶，满头大汗，乐此不疲。有时候，度度还骑到他阿公的房间里，大喊一声：“阿公，我来了。”旋即又走人了。他堂哥的爸爸在东莞打工，妈妈在家带小孩不工作，收入相对少一点。因此我们不管买什么东西都会买双份。当然，最重要的原因是，度度有一个缺陷，他绝不让别人碰他的玩具。以前在县城只买了一个充气木马，后来带回了老家，有时候度度扛出来骑，他堂哥看见了，也争着要骑。于是两个人就打起来了。他爷爷在街上买了一把玩具吉他回来给他堂哥，吉他放在大厅里，不管谁拿到那把吉他，争着争着，就打起来了。度度的占有欲极强，但如果不是他的东西，一般情况下，他是不会去抢的。我对儿童行为心理学了解不多，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。看来，又要研究儿童行为心理学才能应付了。一般观念认为，父母是孩子行为的指导者。但事实恰恰相反，我们父母应当从孩子身上学习，孩子才是我们父母行为的真正指导者。孩子教会我们怎样做父母，同时也教会我们怎样认识自己和认识世界。

度度不喜欢洗澡，但喜欢玩水。每天晚上，洗澡成了一个头痛的大问题。无论怎样和他讲，他都不肯去洗澡。最后只能强行抱着他到洗澡房，但是他又很配合地脱衣服，还要拿着一个水杯和一个勺子，坐在洗澡盘里，胡乱地将水泼出来，直到泼完为止，他才肯站起来擦身子，然后抱住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被单回到房间穿衣服。他不会自己穿上衣，裤子有时候也穿得不正确，但谁也无法不让他自己穿。他想做什么事，没有谁能够阻挡。度度最怕的是洗头，因为水会流进他的眼睛或耳朵里，极不舒服。难道许多小孩子不喜欢洗澡的原因都是这样？度度妈妈经常责备我，说我骄纵、迁就和宠坏了度度，我只不过是给他自由而已。我坚信，小孩子的自由是没有限制的，只要不出安全问题，一切都由他。还不到三岁的小孩子，和他谈规矩，讲规则，是对牛弹琴，无的放矢。我读了一大萝筐的儿童教育书籍，心里有底。

洗完了澡，度度就趴在床上写字或玩手机。所谓的写字，就是在书上乱涂乱画，完全不成什么字。有时候，我也在书上写，一横一竖，故意慢慢写，让他模仿。或者画一朵简单的花，简单的动物，让他模仿。他还算有点耐心，能够乱写几分钟。几分钟后他就不想写字了，想玩手机，想看手机里的《熊小米和他的朋友们》、《粉红猪小妹》和《贝瓦儿歌》。看这些有声音，有图像，有故事，有趣味的东西，他更感兴趣，一看就不可收拾，往往超过一个小时。像《光头强》这类动画，暴力场面太多，我们基本不让他看，他似乎也不喜欢看。国产的好动画实在太少了，还有国产的有价值的儿童书籍也太少了。

度度也慢慢地建立起了自己的想法，对于有些人，有些事，他能够正确地区分与选择。同时，他的同情心与同理心也慢慢发芽了。这个小身体里的力量正在生成，比如意识、思想、情感、价值等等。我带他出去玩时，半路上碰到一个成年人，他朝度度方向走来，但是度度看见他的第一眼，就对我说：“爸爸，我不想理他。”实话实说，我也不喜欢那个人，我也不想理他。度度的判断我的一模一样。我在大厅里脱鞋子，他会蹲下身子，要求帮我脱鞋子，脱袜子，脱完了还会将袜子装在鞋子里面，拿到鞋架上摆放。同样，我要穿鞋子时，他也很乐意帮我穿。完成后，我表现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，似乎是个胜利者。他还会关心人了。我打了一个喷嚏，他立即说：“爸爸，你感冒了吗？度度开勾机搭你去打针啊。”他妈妈擦鼻子，他也以为是妈妈感冒了，也会说同样的话。原来，每个小孩子天然具备同情心。

还有很多很多琐碎的事情，就不一一列举了。明年度度就要读幼儿园了，我可能会带他到县城读幼儿园，这样一来，我就可以天天和他呆在一起了。人生短促，该做什么事，就要抓紧时间去行动。

/10/14未修改